话落,他起身往外走。
槿鸢望着他背影,终究是没能忍住:“主子是要赶我走吗?”
宇文澈脚步骤停,却没回头。
槿鸢跪行着到了他身后。
她顾不上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的痛,抬起满是粗茧和伤痕的手环上了他腰间。
“槿鸢从未奢求过什么,求主子让槿鸢留下,成吗?!”
她不求别的,只想陪在宇文澈身边,守他平安。
然而,宇文澈只是掰开她的手。
居高临下俯视之际,他眼中满是冷漠厌烦:“你认错,朕便留你。”
可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宇文澈,又有何错呢?
槿鸢没有说话。
而宇文澈,最终还是转身离去。
敞开的殿门吹进股冷风。
携带着风雪,钻进人心里,冻骨彻心。
槿鸢就这么跪在那儿看着,看着宇文澈的身影消失在风雪里,抓不住,挽不回。
转眼,三日后。
这日天很晴,应在雪地上,耀眼刺目。
眼看年关将至,哪怕是一向冷清的冷宫,也挂上了红灯笼,透着几分喜意。
就是这样的一个艳阳天里,项南来了。
没了面具,槿鸢的苍白面色和日渐消瘦的脸庞,再也无从遮掩。
项南看在眼底,嗓音晦涩:“主子叫我带你走。”
槿鸢没动,只是望着他:“项南,你说那些被主子送了朱砂泪的人,若不吃解药,能活多久?”
项南一愣:“不过三月。”
“你问这个干嘛?”
他眉心紧皱,意识到不对。
“不过三月……”
槿鸢轻声重复着,垂眸看着自己手上那一层层的茧子,喃声说:“我已挨了两个月,若真跟你走了,还能挺到再见主子吗?”
她的话如雷轰在项南耳畔,他一把抓住槿鸢手腕。
那纤细的骨量,让他心惊:“这两月我送来的解药,你没吃?”
“你是疯了吗?”
槿鸢想,许是疯了吧,曾经她为宇文澈活,最怕伤,怕死。
可现在,却拿命不当回事了。
“项南,我想再见主子一面,你帮我去通禀一次,好不好?”
项南心里又忧有怨。
忧她身体,怨她爱谁不好,偏是主子!
但看着她这副虚弱的样子,又说不出责怪的话,最后只能放手应承:“我现在就去,你好生等着。”
槿鸢点了点头,目送着他离开。
许久后,她起身走到妆台前。
镜中映出来的人好难看,面白如纸,青丝凌乱。
难怪宇文澈不喜,这样的自己,怎么比得上沈芙鸢呢?
槿鸢拿过不知是落灰的木梳,一点点将发丝梳顺。
她本想学着大婚那日宫女的手法,给自己盘个一模一样的发髻。
她想着,许是最后一面了,她该体面些。
可奈何,天生没有这根弦,一直到宇文澈来,她都没能梳好。
末了,只能披着一头散发,回头望向宇文澈。
“主子,你来了。”
不知为何,眼前这个槿鸢,让宇文澈莫名的心慌。
他蹙了蹙眉,压住那股情绪,冷声问:“你叫朕来,是想说什么?”
槿鸢没说,只问:“主子,您可否陪我出去走走?”